23.第二十三章

儿子了呀，”明明是中年人的声音还透着撒娇的亲昵，“浩初最近出差H市了。等过段时间让他来B市陪您。”

    “可别，那混小子别进来搅风搅雨，”顾祥皖慢条斯理地推门进来。

    温情活跃的气氛骤然消失，中年男人立刻站起来，下意识敬了个军礼。

    顾祥皖嫌弃地看着他：“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姿势。怪不得只能下海经商。真进了军队也是丢我的脸。”

    “老头子，”老太太不满地起身，“成才可是才回来呢，再说我孙子我爱看着，就不能说点好听的。”

    顾祥皖在外是冷面阎王，服气的人没几个，对内却是耳根子软，服自家老太太的管。

    “都是被你惯坏了，”他恨铁不成钢地拍拍大腿，然后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的木椅坐下，警卫员见怪不怪的跟过去，给他准备好洗漱用水。

    “你赶紧坐下，”老太太拉着顾成才，顾成才对母亲无奈地笑笑，从小被凶到大，已经成为条件反射了，她满意地上下打量，“浩初也不小了，他的个人问题你可得盯紧了。别老和不正经的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“好，好好，”顾成才有些无奈，似是想起什么，“他最近似乎看中一个不错的，就不知道姑娘看不看得中他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？哪位千金啊，”顾家老太太感兴趣地坐直，“实在不行，让老头子上门提亲啊。”

    顾祥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，不敢说老太太，只能哼地一声瞪眼看顾成才。

    顾成才连连摆手，自家父亲位高权重，就算门当户对也不可能亲自上门，那不是提亲，那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结婚，有感情还好，万一感情不深那就是结仇。

    “妈，你别着急，八字还没一撇呢，我也只知道是一个特别聪慧的小姑娘，好像发明了手机虚拟成像技术，让那些老总烦我烦得要死，”说是烦，但顾成才却有一种暗藏的骄傲感。因为在他看来，自家儿子就没有追不到的人，有这样的儿媳，那也是长脸的事。

    “你说的是徐静怡？”冷不丁，顾祥皖开口。

    “可能吧……具体名字不知道，只知道直播间是“大科学家预备役”，”顾成才老实说。

    “哼，那就是了，”顾祥皖表情有些怪异，他没想到随手翻了下案宗，居然还翻出和自家有点关系的人，“接触……可以，但绝不能用强的，也不能骚扰。”

    老太太和顾成才皆一脸惊奇地看向他，这还是第一次说到顾浩初个人问题时，老爷子没有一脸不屑地抨击，甚至还对女方带着维护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爸，莫非这位是，”顾成才做了个小拇指的手势对着天。

    “你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，”顾祥皖就差起身过来锤他，“你真是小时看老，都中年了还不成器，这小姑娘是靠自身本事，屏风上被写了字的人物，懂了吗。”

    屏风写字，是某位皇帝为了记住人才，特意在屏风上备注名字，这话放在现在说，就是在大佬面前挂上号，备受重视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，”顾成才若有所思，他准备回去和儿子好好聊聊。

    同时顾祥皖也在思索徐静怡的档案，似乎是防卫过当？这也不是没有可操控的空间，等这段时间忙完了，再去看看详细是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最近文丑的心情很不美丽。

    微博态势的发展越发颓靡，网友们已经从申讨徐静怡，变成猜测徐静怡是否能达成百亿项目。

    他不由得回味之前振臂一挥，引起几千条转发、留言，增加上万粉丝，这对于常年被忽略无数的文丑而言，是极强的强心剂。

    文丑甚至都因此策划好一条发财的路子，将国内的学术圈全部喷一遍，好好涨一波人气。

    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，不过两天时间，就有一大波直播打赌失败的网友在微博上转发道歉做自来水。

    做鹌鹑好一段时间的手机官V们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，厚着脸皮继续艾特徐静怡的微博。

    连一开始被他diss的湘云大学官方，也在微博上做出回应，表示论文绝对不存在教授代笔的情况，同时，官博还表现出对小姑娘求贤若渴的态度，诚挚地邀请对方过来攻读研究生以及博士学位。

    最后，官博配图附上一张针对文丑丑化学校老师的律师函，要求对方立刻删掉谣言，并且为之前说过的话道歉，否则将面临法院起诉。

    这两拨反击自然引起其他路人的吃瓜心态。

    但这一拨人吃瓜后，但凡冲进徐静怡的佛系直播间，绝大部分会被圈粉。

    没被圈粉的，也不会质疑徐静怡的能力，反而在文丑微博下理性留言，告诫他，说任何话都应该有证据。

    文丑对此很不爽。

    他冷笑一声，等不及高仲良给予的情报，撸起袖子，他开始编辑第二条炮轰湘云大学的微博。

    他是个聪明人，知道手头证据不足。干脆无视虚拟手机屏幕，智能等方面的研究凸显的智商，仅抓着论文发表这一点开喷。

    《从首屈一指的学府到被金钱腐蚀的学术圈，救救孩子！》

    “……看看湘云大学的通告，通篇只说我错，却并没有给出任何有效证据，难道湘云大学说对方有才华就真的有才华？什么时候大学的公信力有这么强，更何况有一句话叫做高分低能，研究做得好，不代表文章写得好，机器玩得转，不代表生物学得好？小姑娘直播的是电脑编程又不是生物研究实验室，凭什么能认领论文是她写的？这其中蕴含什么道理？我相信在座的网友都不傻。”

    “更何况在我们国内有一个非常有名的词汇叫做“论文生意”，有人想要发表论文，却苦于文字质量太差；有人想从中获利，要么替别人写，要么承包某些学术期刊的版面卖给想要发表论文的人。这不就是一份实例嘛。只不过操作的论文版面高端点，大家就傻眼？”

    “有些话，我也是顶着风险在这边说，毕竟能影响操控国际刊物，其能量不是我这样的小屁民能够抵御的。如果哪位大人物被我冒犯了，我和你说声对不起，但我不会放弃，我要为学术圈子的清流而抗争到底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真的想说服我，请不要拎出一张毫无意义的律师函，请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，证明这篇论文是不足22岁小姑娘写的。那么我愿意立刻跪地向这位绝世天才道歉。”

    最后，文丑直接艾特湘云大学以及超级科学家预备役的微博名。

    回车发送！

    直接点名艾特，语气相当的重，简直称得上战斗帖。

    不到几分钟，评论和转发刷刷刷地冒出来。

    【这一波我站小姑娘。我就相信绝世天才，文丑你等着跪地吧！】

    【居然不到二十二岁！忽然觉得我之前几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！】

    【文丑说得对！大学应该是净土，必须提供证据。】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说什么观点的网友都有，但文丑不在乎，他看着攀升的转发以及粉丝数，内心很满意。

    有争议才有热点。

    他不怕被骂，就怕没有人关注。

    反正他靠热度吃饭，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！老子就和你们耗到底。

    正想着，不少微信微博推送私信过来，很多嗅觉敏锐的商家想要蹭热度发来广告邀约，文丑一见报价都快喜疯了，这钱可比之前高了两倍不止。

    啧啧，怪不得有人当网红后全球潇洒游，自己却只能勉强买房温饱。

    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！

    文丑一边嫉妒，一边感慨自己时来运转，他看着还在涨的粉丝，决定矜持一会再定给哪个产品打广告。

    他得意地关电脑，漫步出去，决定优哉游哉地嗦一碗粉。

    这时，手机响了。

    “喂？”

    “文子啊，有些事情得见好就收，你看律师函都来了证明事情没那么简单，”电话来人是他难得的好友，ID久大侠，性格比较温和，但网络都喜欢看喷子，所以他的粉丝并不多。

    “你怕什么啊！我这营销号难道还怕一个律师函？你当我是吓大的！”文丑不在意。

    久大侠语重心长：“如果是别的地方发出的律师函，我也不会这么劝你。但湘云大学在H省还是有一定政/治地位的，他们的动态一直很谨慎，若是没点证据，他们不可能发这样的消息，你说你何必惹得一身骚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说大侠，你要再这么劝我我就翻脸啦！”文丑不耐烦地嚷嚷，“我就不信了，一个大学还没有王法了。做弟弟的今儿个反倒是劝劝你，学术圈的热点被我带起来了，你要么也发表声明支持一波，我给你艾特转发，涨涨粉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了，你还是多考虑下吧，”久大侠叹了口气，“现在风气不太对。之前共青团皮下转发了湘云大学的微博，留言吃瓜。刚刚共青团官博还置顶了一条微博，重点：网络造谣转发过500是会追究刑事责任。”

    文丑心头一紧，圈内大V对政治风向很敏感，这些痕迹摆明是上头关注了。

    他勉强笑道：“应该不至于吧。我也是听网友曝光后在主持正义，这可不是造谣。另外官媒也没点名，那条置顶的微博不一定是说我。”

    久大侠也没有多说，只道：“你心里有数就好”便挂了电话。

    文丑接完电话，也没心思吃饭，匆匆回家开始翻微博。

    他第一个点开的就是共青团的置顶微博，【拒绝网络暴力，谣言转发过500需要负刑！事！责！任！】。

    微博详细内容没有提网络上的battle，只简单将谣言破500坐牢的事进行科普，并且告诫网友不要跟风人云亦云。

    文丑心里忐忑，却依旧抱着一丝侥幸。

    不过此时已经留了个心眼，没有再针对徐静怡发过长微博，只简单转发一些网友质疑的评论，表明立场。

    并不是说他放弃蹭徐静怡的热度，只是暂时蛰伏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下了直播也没休息的徐静怡，敲了一晚上的代码。

    第二天，被急促的敲门声给闹醒来。

    赵晓萌被徐静怡沙哑的嗓音，以及苍白的唇色吓了一跳，单手摸在她的额头上：“你没发烧吧？”

    “咳，咳咳……我没事，”没睡醒的徐静怡比较乖。

    赵晓萌拿出一份早餐，插好吸管将豆奶地给她，担忧道：“还记得今天田主任有约吗？要么我再帮你请个假？”

    徐静怡还没来得及回复，赵晓萌的手机忽然响起。

    她歉意地接听，听了一会，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，顿了顿，她看向徐静怡：“小静怡。你有外婆舅舅吗？啊，不对，是你和他们亲近吗？”

    身处高门的赵晓萌见惯了穷在闹市无人问，富在深山有远亲的嘴脸。她得先确认，免得把好闺蜜推进火坑。